宣纸上烙印的缘分

        那一年，2008年。也许，对很多人来说，这一年都很特别——地震，奥运，雪灾。至于我，一个从小在北方城市长大的人，最终因为一个小小的问题，误打误撞地跑到了南方小镇的那所学校。        的确，如果不去，或许我不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。那时的我，消极，沉默，也许有点间歇性地疯。南方小镇的孩子，似乎又单纯得让人不想碰伤。那时的他，就坐在我的后面，似乎从来都不和人说话。初去的我，怀着对新地方的好奇心，什么事都想尝试。那一天，他却突然跟我说话，他说，你喜欢看国画吗？        那个重理轻文的学校，全封闭式管理。即便是看一本文学选摘，都会被说成看不良杂志。老师搜学生的书桌和宿舍，也总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。那一天，在班里不怎么说话的他，却在放学后，大家都去吃饭的时间里，对着正在画板报的我说，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看画。        我至今都记得，他永远都有点严肃的脸，还有他用力从两个桌子的夹缝里拖出他的大画夹的样子。这个人，执着，却偶尔笨笨得有点可爱。那一天，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去吃饭的神经病。他打开画夹，里面是他画的工笔金陵十二钗。他开始说话的时候，有一点点结巴，然而说到他的画的时候，我却永远都记得他近乎要发出光芒的眼神。        再之后的日子里，我见识了南方漫山遍野的油菜花，他平日里不和我说话，却总在没人的时候，和我说很多很多。他父亲是做艺术品的商人，他说他崇拜他父亲，却又不解他父亲不支持他学艺术。他的每一笔，每一张宣纸，都是从小自己买书学成。我记得他说这些事的时候，那种常人眼里所没有的光芒，我却也记得，他平时和我说话的时候，那着急又有点口吃的样子。        雪灾，地震。当我在南方度过我最美好的一年之后，地震结束的日子里，我回到了北方的城市。一时间，这种空旷而干燥的感觉，让我恍惚了好一阵子。我用力在拥挤的火车站，护住他花了几天几夜画给我的画，还有那个厚重的，镶了框的沙画作品。然而，之后的我们，也许就在时光之中冲散了。        直到前几天，他给我发了一个投票，说是他设计的珠宝草样。当我打开后，他突然问我，还记得那年我给你的画吗？我说记得。        他又说，你真的不知道，那个时候我有多喜欢你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