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恨何处_不过挥袖燃酒
倚遍栏干,紫禁城巅。女子素妆华衫,任凭凉风穿过发丝。都说妲己祸国,却无人道那丝丝入扣的情仇,早已无法定论是非。 也是,要错,便错在天下需君。要错,就错在,帝王不可有情。炮烙之上,一具焦尸还残留着最后一刻最痛苦的挣扎。唯有这个传说之中妖艳狐媚的女子,却带了一脸的冷,仰头看乌灰的苍穹。 若说爱,定是深爱。曾经以为他不过是一眼定情,曾经觉得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。然而,这个君王,却真真地给了她一切,也真真地为她负了天下。皮裘暖阁之上,再怎样的翻云浮云,也难以暖起胸口里那块硬生生的冰。她说,我要金银珠宝,他便去施行暴政;她说,我要最高的楼台,他便压榨百姓苦盖鹿台。一夜家散,不过她朱唇轻启;生杀与否,也仅她柔荑反覆。 只是,这皇城,竟是如此荒唐。即便天下人用血为她雕琢了首饰,即便苍生用命为她搭建了楼台。越是华丽,就越是空洞。 因为,若说恨,定是痛恨。妖也好,人也罢,怎样都是有情。他猎杀了所有的狐,暖了自己的床阁。救了她的姑娘无钱治病,最终卖身青楼,最后坠楼而死。而她,饮了血,化了妖,为的不过是让他背负所有的恨。 只是,又怎曾料想,天下也为她所覆。然而,已经走到这里,回头,早已无路可行。 “爱妃,便是你要寡人的命,寡人一样给。”身后有君王的声音。熟稔的体温,轻轻靠过来。狐裘带着家人的尸气扑面而来,紧紧勒住她的喉咙。城楼下,一后宫妃子削为人彘,手足尽断,还拖着本来重丝叠绸的妃裙,满脸的血,从掘去的目、断掉的舌里涌出来。 她的手纤尘不染,恍若天上之物。她不曾沾染一滴血,然而,身边的人,却为她染了一生的孽。是爱,是恨,早已混然不清。帝王当真因色沉迷?她侧首,望见阁内红烛摇曳,又见君王满目柔情。 “如若臣妾已然年老色衰,王又是否会如此?”她开了口,随即媚色倾城。然而,对面的君王却温和地捧起了她的脸。 “色可堕人,可迷魂,然……怎可令孤倾负天下。”他又岂不知,她是妖。纵是昏君,也终究为君王。 相视而笑,城外已然有兵刃之声。披上红装,舞袖糜入浓酒。爱恨痛糅,不过浑然尔尔。即便是帐内挥倒了烛火,也不过火随红袖舞。 后世只知纣王沉迷狐媚妲己,无人知那日宫殿焚火之时,爱恨情仇,才真的得以解脱。